贝琳达在其他孩子心中的地位很高，她只这么简单地发表意见，就立刻让其他孩子都将自己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全顺着贝琳达的目光，看向了杜明纳。

杜明纳则看向了多拉。

他一手摸着多拉的头，一手轻按着贾德的肩膀，

“贾德，你先别激动。我们都在呢。我也在呢。老师不会让你有事的，别害怕。多拉，你说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才要这么急着来贾德旁边？”

他将摸着多拉的头的手，转而轻轻搭在多拉一侧的肩膀上。

多拉仰头，看了看杜明纳，再看向旁边的贾德。

她的声音清脆有力。

“贾德刚刚来到他椅子旁边时，我就突然觉得贾德鼻子上的皮肤变了变颜色，好像变成了灰扑扑的石头一样的颜色，连贾德他冒出来的汗，都好像变成了石头上站着的粉。

“我想着现在还没正式开始上课，我还可以再课室里走动，赶紧过来看看。但我碰到贾德的时候，我就发现我碰到的只是汗水。那感觉和碰到汗水的感觉一模一样！有一点……黏腻？”

多拉一口气到这里，才因为不怎么知道应该怎么用词，略微停顿了一下。

她很快再用之前的流利语调往下说。

“再然后，萨利就和阿瑟说不知道什么的悄悄话了！我没听到，可贾德好像听到了。贾德，萨利是说你的肤色变了吗？可你为什么要搓你的手臂呀？难道……”

多拉原本还想继续说。

但杜明纳及时地给了多拉一个眼神，让多拉乖乖闭上了嘴巴。

多拉瞟向贾德，那目光里既有疑惑，又满是担心。

贾德则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臂，好像那片被自己搓红的皮肤中还有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杜明纳松开搭在多拉肩上的手，示意多拉略微让开点位置。

他在贾德面前蹲下，用双手按住贾德肩膀。

“贾德，看着我。”

他的声音轻柔，却极为坚定。

如春风和煦的精神力量从他身上蔓延出来，一点点地让贾德平静下来。

贾德轻颤着，抬起头来，看着他。

“贾德，你也看看大家。”

学生们这时候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盯着杜明纳了。

他们转而都在看着贾德，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贾德的担心。

贾德怔怔地看着他们。

杜明纳轻声说：“大家都在关心你。你身上的事也早晚都要让大家知道。你如果不说，大家也不会停止对你的担心。你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大家？”

他按着贾德的肩膀微微用力。

他还在不断地用精神力安抚着贾德。

面对着一双双充满关切的眼睛，贾德的身体微微颤动。

他终于噙着泪点了头。贾德身上确实发生了某些事。

而这些事如果要追溯时间，就能追溯到昨天晚上。

贾德昨天下午在河边晕倒，被杜明纳送回家里后，就在自己的床上，一直睡到了大半夜，才略微清醒了一些。

昨夜的月亮很亮。

有一点点的光亮透过石屋上空的透气格子，照到了他的房间里。

不得不用天色分辨时间的孩子，大多都在还小的时候就掌握了根据月光照进来的位置的判断大致时间的能力。

哪怕季节变化，他们也能结合日期进行判断。

贾德就是如此。

他知道已经是后半夜了。

透进来的月色其实不能将屋子照得多明亮，只是让他看物品是能看到一团更深的颜色。

但当时的贾德也不知怎的，就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胳膊。

在夜色中，他竟然觉得自己的胳膊上有着一片灰色。

他试着搓了搓，却觉得那一片灰色并没有被自己搓走。

他甚至觉得自己那一片的皮肤都发生了变化。

被灰色覆盖的皮肤似乎变得特别坚硬。他使劲搓的时候，还觉得搓下了一些粉扑扑的东西。

他当时害怕，却又不知道该找谁。

天色太晚，他更不怎么愿意来打扰杜明纳。

他独自一人躲在床上被窝中害怕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地再次入睡。

等他再度醒来，他就发现天色大亮。

他今天起来的时间明显比平常迟了很多。

他的家人都觉得，他应该是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应该还需要像之前一样，继续用睡觉来恢复，于是就没有一个人来喊他。

贾德匆匆起床，瞅了瞅自己手臂，觉得手臂上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就急忙跑过来上学。

他原本还想，应该等课后了，再偷偷地和杜明纳说这些事。

不料他竟然在抵达自己椅子旁的瞬间，肤色就发生了细微变化。

正好他今天来得比平常都迟。

换做平日，大家还不会这么在意他只是一瞬间的肤色变化。

但今天他来得迟了一些，他进门时，大家已经很自觉地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这时的他，再发生一点变化，即便那只是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能更轻易地被其他人发现。

为此，才会有多拉、萨利等都注意到他鼻子肤色变化的事。

贾德说这些时，身体就不曾停止过颤抖。

杜明纳怜惜地轻轻抱着他。